游船星梦夜缠绵，王府清风送微寒。 

【资料图】

谢允躲在小院的一处假山后面，心里想，既然是生日，总还是要许愿的吧。

那么就希望湛湛能够过得幸福快乐。

他本来想了三个愿望，可是人果然不能太贪心，他那么早的就想好了愿望，现在他觉得另外两个愿望都没有什么意义了。

面已经凉了，谢允吞了一口卡在喉咙里，他忍不住小声的咳嗽着。因为白日里听到那几个小厮的对话，他甚至不敢回到房间里睡觉。

谢允从小就惯会察言观色的，从前宸王宠幸他的时候，王府里的仆从们也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，谢允敏感的能感受到那些人落在自己身上或鄙视或色米米的眼神。而今，山雨欲来风满楼，谢允唯恐墨染还没有抛弃自己，那些小厮就已经着手欺负自己了。 

可是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咳嗽声吸引来了大胆的脚步声，谢允小心咳着，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，突然间，一个肥大的身影朝自己扑了上来，那身子发出一股难闻的猪油味，压着谢允抵在假山上喘不过气来。 

谢允又惊又怕，他用力的挣扎着想要逃出去，却奈何根本敌不过那人的力气。

谢允狐假虎威的威吓：“我可是王爷的人，你不要太放肆！”

那人却发出一阵狞笑：“宸王的人，一个小宠也会作威作福了！你不知道吧？就是王爷让我来玩你的，现在王爷与王妃正洞房花烛夜呢，哪里还管你？”

谢允听出来这声音，原来是二管家。

可是他此刻无暇关心这是谁，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痛，莫名的痛。不知道是因为王爷把他丢给别人玩，还是因为王爷和王妃正洞房花烛夜。

又似乎两者都不该让他有任何情绪。

他本就不该，不该动任何情绪。

可是眼下，谢允也想不了那么多，他一边用力的挣扎，一边大声的哭喊着，那二管家继续狞笑：“我劝你还是省省嗓子，这小院里里外外，谁不知道你是个骚货，你再喊下去，是想要大伙儿一起来干你么？”

谢允这么一听，当真就吓得噤声了。

他小声的哀求着：“二哥哥，您行行好， 我攒了一些银子都给你行不行？求求你放了我……”

那二管家嘿嘿两声冷笑，似乎谢允的话真的起了作用，他竟然也真的略略松了松手，谢允哪里知道他只是笃定了今晚谢允是他的人，所以才故意慢慢逗弄。 

二管家道：“你这小音儿还真是诱人，再叫我一声二哥哥，让我开心一下！”

谢允以为如此真的奏效，只想拖延时间一点是一点，于是乖乖叫到：“二哥哥……”

二管家色欲熏心，此时只想把谢允生吞活剥了，哪里注意到身后急匆匆的步伐，二管家狞笑着：“乖乖，让哥哥好好疼疼你——”

话没有说完，一整个人就被拎了起来，一下子甩到了几米外。 

谢允一看到那人，突然出现简直如同天神，他如蒙大赦，几乎下意识的奔过去想要冲进墨染的怀里，完全没有注意到墨染阴沉沉的眼神，还没有碰到墨染，却被他一下子按在了假山上，只听墨染恨恨道：“这才几天没有碰你，就会背着我找人了？就这么浅草么？”

谢允闻到他身上的一股酒气，几乎要被冲晕过去，却强打着精神解释：“不是，是二管家欺负我……”

“欺负你？他大晚上把你拉到假山这种地方？”

谢允一怔，如实说不是。 

墨染要气疯了。

他今日做戏做全套，和那个国师之女老老实实的成了婚，待到晚上洞房花烛夜的时候，他灌了许多酒，以为一夜也就如此能过去，可是当他一推门看到那红色的盖头，恍惚间他从未像那一刻一样，渴望谢允的脸。 

洞房花烛夜，花烛，红衣，或许他年少时期也曾经幻想过这样的春梦，只是梦里的那个人始终没有面容，让他以为，什么人都可以。 

但是直到他推门的那一刻，他无比清醒的意识到，那个人是谁，也只能是那个人。

于是墨染匆匆赶回赏心阁里，可是一推门却看到床上空空荡荡，他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丝不好的念头，随手抓住一个小厮，王府里的下人之间没有秘密，小厮很快就吐露出来，说看到谢允和二管家躲在假山那边。

于是当墨染冲过去的时候，正听到了谢允叫二管家 二哥哥。

怎么能不怒上心头？

“教坊司的下贱货，果然一刻没了男人都不行！” 墨染捏着谢允的下巴，心想我还好心不舍得碰你，你倒好，身子巴不得让男人压！

酒劲儿混着生气，墨染对谢允也毫不客气起来，当即一把扯开了谢允的外衣，将他背过去按在了假山上，开始肆无忌惮的发泄。

月光很凉，照在了谢允脚边的那一碗面上面，那碗方才已经摔碎了，面也撒了一地。

十七岁的生辰，这就是命吧。 

谢允想到自己前几日里来来回回选好的第二个愿望，希望，希望谢允也会遇到爱他的人，如果可能的话，哪怕只有一天也好。 

连许愿都许的这么没有底气，菩萨怎么会听到他的话？

谢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，第二日醒来的时候，他已经在床上了，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，谢允回想起来昨晚的事情，他似乎已经记不清了，只记得自己哭了很多，求了很多，可是北堂墨染似乎怒气始终不减，他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，残暴，冷酷，谢允越是哀求，就越故意让他疼的厉害。

谢允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，如同走钢丝，他此时就是将命运拴在墨染手上的小丑。

他穿戴好衣服，随时准备等待北堂墨染的到来，却不料，上午时分，王妃来了。

谢允从未见过那般飞扬跋扈却又神采飞扬的女人，王妃大张旗鼓，甚至不拿正眼看谢允，命令左右两个小厮按住谢允掌嘴，谢允的脸上立即就留下了大大指印。 

王妃道：“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？”

谢允只能说不知道。

王妃冷笑：“不过是一个男宠而已，不要仗着王爷一时喜欢你，就把自己当回事儿了，我爱了王爷那么多年，你不过一个玩宠，你也配爱王爷么？”

谢允怯怯道：“王妃放心，我，我，我本就不爱王爷的。”

话音一落，王妃还没有回答，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冷冽的疑问：“你不爱我么？”

谢允正跪在地上，他抬头朝声音方向望去，只见门口站了一个高大矜贵的男人，手里持着一个凤身船灯，似乎莫名的有些奇怪。

可是谢允无暇细想，他的大脑在回应北堂墨染的问题：你不爱我么？

爱？这是一个不被允许的事情。

谢允从小就听了太多这样的话，将来你们是去伺候人的，千万不要去爱，你们以为，你们这样的人也配爱么？那些高高在上的人，你要是爱了，就会妒忌，就会犯错，最后，就会被抛弃。 

谢允呆呆的看着门口的那人，一时没有说话。 

王爷用眼神将王妃赶走，可是谢允却仍旧跪在原地，他知道此刻他还不能起来，墨染一步步走近他，带着一股强大的威压，一直到他面前，声音冷淡的问：你不爱我么？

问出这话来以后，墨染的手将手中的船灯险些要捏断。这船灯是从魏无羡那里讨来的。今日一早，魏无羡就赶来跟他要蓝湛的卖身契，顺嘴说道：“早就说过你的办法不靠谱，昨日是湛儿的生辰，我们可真是，呵呵，现在就差他的卖身契了，你快给我！”

北堂墨染一早仍旧昨日的愤怒未消，听到魏无羡说昨日是蓝湛的生辰，脑子里突然就想起来十月十五陪谢允吃面的事情。 

原来，昨日竟然是他的生辰！

再命人去拷打二管家和查看假山附近，发现了假山附近那半碗碎掉的面条。

墨染心中顿时五味杂陈，有些心虚。但那时他还是不知道，他是如何伤害一个人的心呀。

墨染意识到自己误解了谢允，于是反问道：“你怎么给蓝湛庆生了？”

魏无羡骄傲道：“姑苏城里百巧手做的的两盏船灯，被我买下了！我送了一只给蓝湛，你不知道他有多开心！还有一个，我准备下次惹他生气了再给他！ ”

北堂墨染咳嗽了两声道：“那个，想要卖身契，你把另一盏给我送来。”

魏无羡自然马不停蹄的将另一盏船灯送了来，墨染拿到船灯以后立即来到赏心阁，心想自己虽然昨夜里有些过分，可是这孩子向来好哄，连蓝湛那么挑剔的性子都能喜欢的船灯，谢允岂不是更加容易哄好？

更何况，他那么爱本王，甚至愿意为本王去死。

可是墨染却不料，在门口听到了那样一般对话。

这一次，北堂墨染强压了火气，让自己不要断章取义，赶走了王妃，他质问谢允：“是不是王妃她恐吓你，你不用害怕，我会给你撑腰。我再问你一遍，你不爱我么？”

谢允抬起眸子看向北堂墨染，王爷会为我撑腰么？

那么昨天晚上，不是答应了和我一起吃面的么？

所以谢允放在心上的承诺，不过是王爷随口的一句话罢了。

算不得什么。

更不该肖想。

谢允低下眉眼，小心谨慎道：“王爷，谢允，会好好伺候，伺候王爷的，谢允……不爱王爷。”

毕竟啊，那么高高在上，呼风唤雨的王爷，怎么会需要像谢允这样卑微的人的爱呢？